石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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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早年旧作石菖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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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年2月12日扬州日报

那时没有电脑,文章全是作者手写,工人用镊子捏住一颗颗铅字排的版。本文写于年底。整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扬州年年秋天国庆节前后举办花市。什么时候停办的,已经记不得了。

平素喜爱花草,虽因条件所限,栽种不多,但每有花市必往参观。去年的花市历时两个月,规模亦较前为大,万紫千红,争妍斗艳。我三天两头优游其间,悦日赏心,趣味无穷。游得多了,才注意到一家铺子于奇花名木之下,以一片残席置几丛青草,虽绿意盎然,倒底无法引人注目。有次竟听一青年问:“这青草怎么卖?有人买?”营业员说:“这不是青草,是好东西呢。”然而究竟有啥好,既没人问,他也没再说。我暗忖:莫非是铺草坪的材料?

及至花市结束,一些于我有同好的三三两两寻觅被遗弃的花草,或捋大丽菊种籽,或翻找水仙头。我蓦然瞥见,那几丛“青草”依旧在破席上,无人问津。心想既是“好东西”,不妨拣回去吧。于是栽在门前,也不经意莳养,见着它渐渐萎顿,更不起眼。

冬天百草凋零,那几丛纤弱的小草却仍倔强地为世界献上几缕绿色,令我刮目,始对它稍稍注意。新春时节,正好有两只破泥盆,于是起苗,分株,扯去残叶枯根又植入盆中。一阵忙乎之后洗净手,忽闻一缕淡淡的香气,方知此物绝不是铺草坪的材料了

后来游冶春,见陈列花木的架子上,两盆“青草”赫然在目。营业员说是蒲草,栽种要带阴带湿,其余的知识,她也不甚了了。我在淮安吃过蒲草嫩茎做的菜。即便是嫩茎,也比这蒲草的全株大多了。疑疑惑惑地回家翻辞典查“蒲”字条。不错,是蒲草的一种,叫石菖蒲,还是“花中四雅”之一呢!

菖蒲之名早已耳熟,古人说它能辟邪,还说服食可以延年,我心仪已久。现在把名字和实物对应起来,于是关于菖蒲的诗文一时在脑中纷至沓来:“一碧生涯水石滨,缕风细雨瘦精神”,“天上玉衡散,结根泉石间”......它不资寸土,仅以清水和石子栽培就能四季长青,散发幽香。士大夫从中看到了清雅节操,淡泊品格,于是朝夕相对,以它来勉励自己修养出清高的人格。

但它给予人的,还不仅是这种精神上的寄托和享受。老年陆游不甘“心在天山,身老沧洲”,希望长生不老,能再为恢复祖国大好河山出一把力气,就曾寄厚望于它:“古涧生菖蒲,根瘦节蹙密。仙人教我服,刀匕蠲百疾。阳狂华阴市,颜朱发如漆,岁久功当成,寿与天地毕。”

当然,它的药用功效我无法验证,隐士般的高风亮节于今天的时代也不合拍。但是倘若以一盆置诸案头,于案牍劳形之际瞥一眼油油绿色,嗅一丝淡淡清香,难道不足以让人暂时忘却工作的疲惫,心胸顿生一阵清爽?于是我心下大乐,从此与它朝夕相对,并以水石培养繁殖,分赠友人以同享此趣。

*注:冶春,外地游客一般闻所未闻的一处园林。得名于康乾年间的冶春诗社,今为百年老店冶春茶社/并且当年还是国营饮食服务公司的所在地。园内门额题着“水绘阁”三字的数间草庐,就是茶社。茶社为古典式建筑,临河水阁数间,金色稻草为顶,木板为壁,玻璃为窗,茶肆之间,曲廊相接,相掩于清溪翠柳之中,颇为幽静。游客在此小憩,择一临窗位置,捧一杯香茗,在水雾萦绕中,眼前的“冶春”仿佛有了诗的灵气,窗外那似动非动的湖水,似山非山的丘阜,都变得朦胧起来。入水榭凭栏可望北水关桥洞嵌着的小秦淮美景和小苎萝村的树影婆娑,鸟语雀喧;低首透过脚下的板缝可偶见游鱼戏水。阁西有临水曲栏,连接一水榭,名“香影廊”茶社,是取王士祯“衣香人影太匆匆”诗句。幽静的湖景,配上浓密的花木。夏日至此,暑气顿消,清风轻拂,游人不绝,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却也是有“香”、有“影”。

附赠冶春园冬夏两季照片:

学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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